Tuesday, May 5, 2015

Tee

P28 | 副刊-文化 | 圖文傳真 | 2004-08-16


  從很早我就喜歡穿Tee。喜歡,因為生理。我頸短,大汗,圓領Tee無束縛,吸水力強,穿得舒服。喜歡,也因為態度。T恤做工簡單,顏色自選,由頸到肚臍的一大幅綿布,不論羊頭狗肉,想掛就掛。

  我曾經穿過不少自問頗有水準的Tee。例如在潮流日劇《Orange Days》出世之前二十八年,我已經穿上雞翼袖米粉橙Tee在塘西的街市買橙。入了大學,為了配合火紅的年代,我經常穿著火紅色的T恤,在學生會大樓吃火紅色的瓜子。我的身上掛過許多口號、人像,其中不少很「娘」(all you need is love),部分很「揚」(make love, not war),最「娘」最「揚」的,要數那件用自製絲網把我的偶像正牌修正馬克思主義者葛蘭西的巨頭以血紅色印在胸上的亮白國產Tee。

  這件Tee一早已經失散。有一段時期,我甚至離棄過Tee。我聽媽說:「出來見人,要有一個人樣」,於是開始多穿企領白色恤衫,在非常日子,還學人結領帶。這段黑暗日子維持了幾年。慢慢,我的頸愈來愈短,汗愈滴愈大,一天我抓著Tee說:不如我們重新開始過。我再穿Tee,但心情已經跟肚臍一樣,產生了異象。今天我衣櫃內一大疊的Tee,藍的很藍,黑的很黑,但雞翼、血紅、大頭早已變成既酸又甜的橙色記憶。

  星期六晚,在百老匯電影中心看新一屆《尋找香港人》大學生錄象展影。其中一段,戲中編劇穿了一件印有高達大頭的亮白Tee,向導演「房晶」大聲質問:「你做人還有什麼理想?你的良心放到哪裏去了?」聲線無束縛,眼神有態度,一切既娘又揚。青春和Tee同樣舒服可愛,教我繼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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