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y 28, 2013

放縱

  我要懺悔。

  我號稱資深文化人,但其實日常生活很不文化。這個春天,我缺席藝術節,沒看《小團圓》,Kissin 和Pollini先後登台,我食指懶動,購票拜大師的意欲接近零。

  朋友問我,你以前學習鋼琴,為何最近改學潛水?我說我密密上班,下班後又要去牛頭角尋找順嫂,生活逼人。但我知道這是藉口。翻看我的私日記,我見到不少毫不逼人的玩樂痕迹:吃韓燒、唱K(終於練成衛蘭的《陰天假期》)、看電視。真的看了很多電視。看得最多的是《大冬瓜》。

  這件事,我跟文化朋友說過。朋友的反應,跟《危樓春曉》中吳楚帆發現黃楚山賣血籌錢交租時一模一樣:「吓,你賣血?」—「吓,你看《大冬瓜》?」  我沒有賣血,我只是追看《大冬瓜》,而且,對不起,看到口沫生津。對不起,因為我知道《大冬瓜》是傳說中的典型「倉底貨」—劇情馬虎、道具簡陋、特技兒戲、造型核突(以「冬菇頭」和「烏鴉嘴」為首),但我依然愛看。我知道我墮落,而且由兩年前追看同樣兒戲核突的《十兄弟》時已經開始墮落。

  我想我其實喜歡兒戲。我喜歡玩泥沙、食雪糕,隨遇而安,好人有好報。我不抗拒核突,特別當「核突友」有半分自覺,知道自己流落街頭,分屬B貨,於是跟智叔一樣,緊守崗位,不扮高深,只求開心,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這種口含甜筒、不怕脂肪、無傷脾胃的放縱,我以前見過。那時香港還沒有那麼煞有介事,時刻想超英超美。《鹿鼎記》之後,遇上《大冬瓜》,感覺好像回到一個半星級的家一樣,半星,但終究是家。

 圖:謝至德 文:梁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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